开学后,复习状态调整好了吗?河南文都考研小编为大家带来了古典文献学研究生的求学体验,希望对文学考研的你有些激励!
作为一名在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的博士生,我可以安心地谈体验了~另因负面的感受太个人向,普适性不强,我就专写积极的体验吧。
首先要说明的是,文献学是一门现代学科。学习文献学是为获得一种治学能力,尤其是对汗牛充栋的历史材料能有爬梳整理的能力。清代章学诚“辩章学术、考镜源流”这句话,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图书是人类智慧的承载,古代也不乏将大量图书进行著录,继而分类解说和综述,结合学术发展的历程进行细致剖析的著作,使我们面对几千年来的历史文化资源不至于手足无措。这也是古人在治学的历程中,发展出来基本技能。
我本科期间就定下了学习文献学的方向,因为是兴趣所在。格调也很高嘛,如目录之学,“学中第一紧要事,必从此问途,方能得其门而入。”学一切古代学问,必然是目录之学入手,否则无法贯串系统。最起码能找到一本最权 威最有说服力的版本,文字舛误也会少很多,减少很多理解的困难。但出奇的是,同年级的同学对这个方向感兴趣的很少,甚至在学习目录学的时候就对该学的学习意义充满疑惑。文献学的目录,说白了就是“群书目录”。古人在某个学术问题上的书籍的分类、评介、版本分辨方面真是做足功夫,以至于我们要认识古代某个系统的知识板块能及时从目录学中看到相关历代书目,并从诸评介里面还可以看出学术史的变迁。我觉得里面挺给力的。
简单举例,光和《论语》有关的著作,我们略花时间就能将汉代流传的《古论语》、《齐论语》、《鲁论语》,到魏何晏《论语集解》,到宋代朱熹《论语章句》,到清代刘宝楠《论语集解》等一箩筐的历代相关经典书籍爬梳一遍,进而知晓《论语》在各时代版本版本、文字异同、训释和使用情况、学术问题历史等等问题厘清,使我们不会迷信于某一说法,分辨某些文字的真伪,进而得到更加公允的结论,古今治学大家皆然。
我考取本科之初,正好是国家提倡和重视国学的时候,好像是人民大学刚刚成立“国学”专业。那时候国学对我来说还觉得是神神佛佛,以为是那些风水先生们的生意。幸亏,是文献学让我清楚及前人治学之理性,从目录学入手熟知了各种儒家经典著作,了解他们的主张,倒会认为“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传统是挺可敬的。并且,我最大的收获,还是和传统的和解。通览正统的著作便会发现,古书中也不尽是鲁迅笔下那些“吃人的仁义道德”嘛,反而更像是梁启超所说是个巨大的金矿。如果没有这些年文献学的训练,还真不会来回翻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发现那么多有趣的书且“没多少人研究过”。(这里涉及以后的研究计划,有趣的书你们找目录学专著自己发现去吧。〜( ̄▽ ̄〜))
本科、研究生的时候,大致是在完善文献学的知识体系、读些古籍的经典文献中度过的。有趣好玩的时期,还是在博士期间(除了撸论文很烦躁),这时候真有有“整理国故”的感觉。博士一年级协助整理导师的“全粤诗”项目。这个项目其实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启动了,主要是搜集历代岭南诗人的诗集,做一次大全集性质的文献整理,以此来促进岭南诗歌的研究。要知道岭南“千余年来作者彬彬”,且单个作者诗集又有若干、版本亦有若干,要世界各地访求古籍,整理汇总辨析文字,可知工程量甚巨,但里面文化社会涵盖面极丰富,又能感受文辞之雅致,所以意义重大。一个集子一个集子的诗歌点校句读,各类典故文字亦逐渐由生疏至熟悉,渐渐能品读诗歌作品的水品和味道来,再点校下去,可能真像黛玉所说的可以做一“诗翁”了。亦由此我发现了地方文献的意义,简直是打开了一道了解我生活过土地文化与风貌的大门。在此之前,我们对我们生活的土地明显是陌生的,对于之前生活过的文人、英雄豪杰们并不了解,一切只是对这片土地空虚的想象。我的博士论文选题,也有了做地方文献的打算。
正好,我对导师手上的岭南琴学文献颇感兴趣,历来学者在这方面研究较少,毕竟还需要音乐史音乐学的等跨学科知识。但,不要小看了文献学学生对知识体系的爬疏能力,刚好我自幼接受了严格的音乐学的训练,至少中西方音乐史也还是熟悉的。因此我的选题《岭南琴学文献与琴史》研究很快就被广州市立项了,经费划拨甚快。不过研究早期跑动挺大,第一步也是在各个图书馆,私人收藏家手中通查历代各种文献,以搜求相关的琴学资料。中山大学文献所特别重视资料搜集,民国傅斯年曾在中大史语所立下一种实证的风气。傅斯年说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有一分材料出一分货”的方法我算是被导师鞭挞出来了,比如这天知道某本琴谱古籍孤本在某图书馆,第二天就拿着介绍信飞到该馆去借抄,没办法,只能抄不能拍照,否则拍照8元一面,国图拍照收费更贵。不过因此,文献的片言只语都显得珍贵,因为会最后罗积起来,进过分析贯穿成为更有价值的文字。
搜集资料的结果,就是发现材料之多远超我预想。(诸本地方志抽析出的琴人材料也是极其丰满)若要将这么多的文字材料整理起来,真是需要功力。并且我导师还是出版社的编辑出身,这对我文字组织能力是个极大考验,因为他要求最后交出来的终稿必须是向出版水准靠拢,所以格式排版都要尽善尽美。否则,等着延毕吧。要想毕业,就必须出品至臻。我虽然现在已经完稿了,正文三十万字,附录也有近三十万字,我只能拼了命地修改了。本来今年六月份可以答辩毕业,我还是乖乖延到年底,改到心安为止吧,毕竟我导还是会一个字一个字审读的。
读文献学这些年感觉心态会沉稳下来,搜集材料,细细打磨文字也逐渐成了习惯。即使以后我不吃这门学术饭都好,文献意识倒是树立起来了,搜集资料也成了一种态度。并且耐心地打磨自己的作品,思考自己的文字能否有传世的意义,而不是时代的泡沫,这也是在清楚认识到传世文献价值后对自己的鞭挞。慢慢地,孔子所言“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体会自然变深了。